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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八點十分,全家上學的上學、上班的上班,大大小小都為自己的人生奮鬥去了,只剩下媽媽。媽媽想先將髒衣服丟進洗衣機裡,然後再去寫趕工中的書稿。


制服、襪子、內衣、內褲……一手從洗衣籃裡撈衣服,一手將衣服按顏色分類,免得白襯衫洗成了黑襯衫。拿起一件先生的內褲往洗衣機裡丟,霎時,媽媽又將內褲從洗衣機裡抓了出來……


「這件四角大內褲,怎麼會燙得好好的、疊得好好的,躺在洗衣籃的最下面呢?」媽媽狐疑地將內褲原封不動地捧回客廳餐桌上,她想看個清楚,是不是自己眼花了?


家裡,媽媽沒有燙內褲的習慣。先生自己燙的?那更是不可能。但先生怎麼會將乾淨的內褲往洗衣籃裡丟呢?


真相總是在意想不到的情況下,發現的。


「紙包不住火」,也是千古不變的真理。


不過,如果可以,有人寧願選擇一輩子不要知道事情的真相。

媽媽哭了起來,沒日沒夜地哭,哭得彷彿整個人浸在鹹鹹的眼淚裡,跳不出來。心傷得太嚴重,身體的免疫功能也自動停擺,明明沒病,卻好像得了絕症,而且是巴不得自己早點死掉的絕症。


婆婆知道了,「我兒子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呢?真該死。」但瞬間話鋒一轉,「他只是逢場作戲,一定是被外面的女人騙了,為了孩子,你就忍忍吧。」「你看看隔壁的姑姑,還不是忍了外面小的一輩子,才保住了一個完整的家。」你恨哪,為什麼這些連續劇裡的台詞,要這麼急著搬出來呢?不能忍著不說嗎?


可悲啊!不知道是該幫自己悲?幫孩子悲?還是幫逝去的人生悲?


「唉,我說吧,女人不要太好強,要溫柔一點,要勤快一點,要孝順一點,現在弄成這個樣子,你多少也要負點責任。」「溫柔聽話的年輕女人哪個男人不愛,忍忍就過了,不要這麼認真地去離婚。」這些話如果從別人嘴裡說出來,都還能忍耐,偏偏它們是從自己老爸口中吐出來的。身為女人和女兒,最大的可悲莫過於此。


家大業大的公公,看媳婦心意已決,說得更簡單明瞭,「多個人,不過多雙筷子。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了,為了孩子,不要這麼好強……你走,只是稱了那個女人的心。」


我從噩夢中哭醒,雖然只是一場夢,卻滿臉淚痕。


女人要的只是支持,不是批判。

為什麼沒事作這樣的夢呢?不是沒事啦,白天接到了月容的電話,他的先生外遇了。已經聽不到她的哭聲,這是他第三次再犯。


最不可能外遇的人外遇了,最沒有條件外遇的人外遇了,太常聽到這些事,所以,我從頭到尾都不相信什麼「愛情永不渝」的話。愚公都可以移山了,為什麼愛情會永不渝呢?騙誰啊。


愛情、親情,是要拿來珍惜的。只要珍惜的心不在,隨時都可能改變。什麼被外面的女人騙了?你是三歲小孩啊,今天就算沒有路人甲,將來也會有路人乙丙丁。關鍵不在別人,而是在自己。

    ***

晚上十一點,孩子睡了,先生往沙發一坐,準備收看一點都不有趣的新聞。媽媽擠到身旁,每天就這幾十分鐘可以跟心愛的人說說話,我嘰哩呱啦地訴說朋友的狀況。


「很想問月容一個問題?」我說。先生不得不一心兩用地看著電視和太太的臉。


「如果上帝給太太一個權利,要嘛讓先生提著包包跟外面的女人走,要嘛讓先生馬上從樓上跳下去,我想問月容,她會選哪一個?」


此時,看電視的先生突然對電視不感興趣了,轉頭對我的大哉問點頭稱是:「當然是讓他走。」


沒錯,這也是我想的。如果上帝給你這個權利,讓你在一分鐘內作出決定,你如果說跳,先生就得往樓下跳,你如果說走,先生就會拿起包包調頭跟別人走,再也不回來。哪個是你的答案呢?


已經工作一整天累到不行的先生,卻突然撐開快要閉起來的眼皮,從家裡八樓的窗邊往外望,很不放心地補上一句:


「我們下次還是買二樓的房子好了。」

後記:

那個夢境的前半段,是真的。我真的發現洗衣籃裡有條燙出線條的內褲,我也真的好像警察想保留案發現場的證據似的,將內褲小心翼翼地捧到客廳餐桌上仔細端詳。「他到大陸出差,小三燙的,他不小心帶了回家,又不小心當成了髒衣服丟進洗衣籃。」這是我的推論,不然哪來燙過的內褲呢?所以我真的在餐桌旁大哭了起來。


但後來我一直沒問先生是怎麼回事。不是不敢問,而是,根本不可能。太太自己在家胡思亂想,幹嘛去問先生呢?過了好久,先生看到了這篇我放在部落格上的文章,當他說我寫得頗有小說風格時,我就問了他答案。


答案是─他公司樓下就是百貨公司,他的內褲都是從那裡買的,這我知道。所以,那是他新買的,剛拆包裝,要先洗過再穿。

 

 

懷疑~~~真的是感情的頭號殺手

 

汪培珽

專欄作家

身兼家庭主婦和親子書作家。喜歡說姊姊和弟弟發生的事,現在正說到十四歲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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